由牵头单位与基层、偏远和欠发达地区医疗机构建立远程医疗服务网络，这是日前由国家卫生计生委发布的《关于开展医疗联合体建设试点工作的指导意见》给远程医疗协作网明确的概念。不过，如何真正构建起连接基层和大医院的远程医疗服务体系，怎样利用好互联网信息技术，能否突破固有的思维观念、大胆创新，这些都是协作网面临的多重考验。
■千里会诊成常态
家住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拉玛依市的居民如果发生大病需要北京专家会诊，该怎么办？放在以前，最快的办法是坐几个小时飞机到北京，安排食宿、找医院、挂号、检查……一趟下来，少则三五天，多则两周；花费少则五六千元，多则数万元。
“有了远程医疗就好办多了。”国家卫生计生委远程医疗管理与培训中心暨中日友好医院远程医学中心主任卢清君说：“只要在当地远程医疗合作医院完成检查、提交病历至会诊平台，工作人员就会在24小时内完成审核、分诊、预约专家，最长72小时内就能与北京市各大医院的知名专家进行实时视频交流，当地医生在专家的远程指导下完成对疑难病的诊断和治疗，所需的成本不过是一次会诊费。”
在卢清君看来，远程医疗并不算新生事物。半个多世纪前，它已是医护领域的交流平台，近年来逐渐朝着医疗照护和学科共建平台的方向发展。他负责的国家卫生计生委远程医疗管理与培训中心暨中日友好医院远程医疗中心，从2015年开始突飞猛进，截至目前，该中心已与2000多家省、市、县级医院建立了远程诊疗关系，其中活跃医院800多家，去年完成5300多例疑难病例会诊。在平台建设中，组织全国各地的知名专家组成医疗团队，向基层提供优质的医疗服务。同时，还可以把医疗协同、重大慢病防控、人才培训、科研协同、医保支付等领域的改革措施，融入远程医疗运行体系。
卢清君说，按照我国法律，涉及医学诊断和治疗的设备、耗材、软件都需要依法进行注册认证，医护人员也需要有执业资质的认证和考核，远程医疗也不例外，在会诊中涉及的软硬件装备、业务流程、数据质量、管理规范、隐私安全等都需要有专业的管理和技术保障。
■会诊平台又是培训平台
“在优质医疗资源紧缺的情况下，分级诊疗是缓解过度集中就医局面最快捷的策略。在住院医师和专科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尚未完全推开的情况下，不同医疗机构的医生水平是‘分级’的，不同级别医院医生的专业素养是非同质的。患者当然不愿意被‘分级’，都期望能直接找高水平的医生解决病痛，而这样的医生通常在大医院中。”中日友好医院院长王辰分析说，专家少、患者多，让专家远赴基层医院去实现帮扶，不可能成为常规形式，尤其是无法应对全国众多基层医疗卫生机构的帮扶需求。远程医疗恰恰解决了空间距离的问题，专家不需要离开本职岗位就可以指导基层医生，让当地的患者及时获得良好的医疗照护，可节省大量的时间和经济成本，让较高水平医疗对基层百姓相对“普遍可及”。（下转第2版）（上接第1版）
广东省珠海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人民医院在近年纳入了省级远程医疗网，该网上达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下接多家乡镇、社区卫生服务机构。不过，该院常务副院长黎程告诉记者：“医疗行业生命攸关，诊疗要慎之又慎。不少医生还是很担心，如果基层医技不过关，那么会诊专家根据他们提供的信息，依然可能导致漏诊、误诊，即使下达正确的医嘱，也可能因执行不到位而难以取得理想的效果。”
对此，卢清君认为，远程医疗不仅是医疗会诊平台，还要成为基层医护人员同质化培训平台，对基层医生的临床基本技能、检查技师的技术、护理水平、管理和技术人员的专业素质等开展培训。设计合理的业务运行机制，让不同层级的医务人员形成一体化的团队，达成互动、互信、互助的协同关系。
中日友好医院中西医结合肿瘤内科主任贾立群告诉记者，随着受邀远程会诊次数的增加，他渐渐发现基层在肿瘤病理诊断、化疗质量管理、不良事件防范等环节普遍薄弱，因此去年以来，他所在的科室针对上述环节对基层医生展开专题培训，该科的一些特色治疗方案，也计划联合对接的基层医院进行多中心科研。“这样带一带，基层的技术、科研水平就上来了。”
广东省第二人民医院院长田军章也表示，通过远程会诊，可以层层向下组织指导培训教育。利用互联网，专家可以同步与多家医院交流，即使是教学查房、病例讨论，其他医院也可以观摩，从中提高。
■算好卫生经济学大账
借助互联网，远程医疗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几乎所有受访医院管理专家都谈到，当前最需要的就是收费和定价。田军章指出，目前全国多数地区物价部门还没有对远程会诊费定价，各地医保报销政策不同。“医院自主定价心态纠结。贵了，怕患者不买账。过低或免费，要么医生积极性不高，使远程医疗沦为摆设、不可持续；要么大医院虹吸患者，患者没省钱，也违背了分级诊疗的初衷。”
卢清君认为，远程医疗定价、报销，必须算好卫生经济学大账。知名专家的劳务和管理成本，诸多高新互联网信息技术融合的运行、维护需要成本等，不过患者却会因此减少重复检查、无效治疗等一系列开支。2014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克拉玛依市中心医院统计测算：该市医保中心批准每例视频会诊报销530元，起初管理者担心会带来医疗支付的剧增，但是年终结算发现，外转患者减少了49%，医保报销因此支出130.7万元，估算节约医保资金1560万元。
远程医疗协作网不仅能覆盖低层级医院，也可以平级联合，实现优势学科互补，集思广益。中日友好医院内分泌科主任邢小燕说，她所在的科室越来越重视远程医疗，因为这方面业务越多，越能反映科室的业务水平、知名度和辐射力。她欣喜地发现，随着提供诊疗意见的次数増多，基层的业务能力明显提升。早期一些常见病、多发病会诊邀请越来越少了；一些以前需要仔细解释的诊疗，开始变得一点即通。“我开始期待，今后接到的会诊邀请病例越来越难、越来越复杂，这不就真正实现分级诊疗了吗？”
